2
说话间，她脖颈上的吻痕若隐若现，而她身上的香味，也和顾时昀一模一样。
“怎么穿这么点儿就过来了？”顾时昀赶紧把她抱到沙发上，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，“手指这么凉。”
我想起上个月顾时昀半夜要我去送文件，结果临近公司的那段路被封，我徒步四十多分钟送过去。到公司楼下的时候，浑身都冻僵了，连说话都不利索。
他埋怨我，“怎么来的这么慢，还没老呢腿脚就不利索了，干什么都不行！”
我们刚结婚的时候穷，买不起车，我骑共享单车四处拉投资谈生意，每次回来，他都把我的手放在他颈窝里。
那天我像以前一样伸出手，开玩笑般碰了碰他的脖子，他被冰的一激灵，猛地推了我一把，“神经病啊你！手这么凉就往我身上放！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不去管心头的酸涩。
中午，我和律师刚刚敲定初步的离婚协议后，看到了挚友芊芊发来的信息。
“喂，你家顾时昀是不是出轨了！”
紧接着她发来一张图，是顾时昀和白翩翩在玻璃栈道上挂同心锁。
去年我生日的时候我央求顾时昀和我去，他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，“我很累，不想去，而且你都三十多了，还玩儿这种小姑娘的浪漫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眼里有泪在盘旋。我回她，“嗯，我准备和他离婚了。”
芊芊约我去商场，说是花钱能让心情变好，路过一家鞋店的时候，我看见了顾时昀。
他正跪着给白翩翩穿鞋。
“时昀哥，都怪我，中午不该拉着你去吃麻辣火锅又喝冰饮的，害你胃痛，不过你胃痛也要陪我逛街，我好幸福好感动。”
顾时昀有严重的胃病，这些年饭局上的酒都是我挡着，硬生生把自己喝出了胃病。
他的饮食我也格外注意，还去拜师学习中医，花了好多心思研究药膳，小心翼翼地才把他的身体养好。
而他为了讨别的女人的欢心，转头就去糟蹋自己的身体。
“不过你已经陪我玩儿了一天了，你的时间那么宝贵，分分钟几百万的，我拉着你出来玩儿是不是太浪费你的时间了。”
“怎么会？”他温柔道，“和你在一起，做什么都不是浪费时间。”
店员笑道，“您二位是新婚夫妻吗？都笑的这么幸福。”
顾时昀没有反驳，而是含情脉脉地笑了。
我想起去年他陪我逛商场的时候满脸不情愿，说他的时间很宝贵，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。有店员奉承我们很般配，他更是当场拉下了脸。
芊芊义愤填膺，气的用力砸了一下门。
看见我，白翩翩笑的天真无邪，“阿离姐，这么巧啊，你快把时昀哥哥拉起来，他非要这样给我穿鞋，被别人看见我都羞死了。”
顾时昀的手还捧着白翩翩的脚，他淡淡瞥我一眼，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如果是以前，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这样亲近，我肯定已经发疯了。
但此刻，我平静地移开目光，“逛街，正好走到这里，你们继续吧。”
顾时昀一怔，不可置信地看向我。
他起身走过来，“往常你一天十几个电话提醒我按时吃饭，今天怎么没提醒我？”
有这个必要吗？
我正想和他说离婚的事情，身后的白翩翩忽然尖叫一声。
她捂着脸跌在地上，“呜呜呜……阿离姐，你的朋友为什么要打我！”
芊芊一脸懵地站在一边，摊手表示疑惑。
但见她伸手，白翩翩又是一声尖叫，“不要打我！呜呜！不要打翩翩！”
看见她缩成一团，顾时昀怒视着我，“好啊，我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，原来是自己装好人，叫你闺蜜趁我不注意去打人！你知不知道翩翩遭遇过校园霸凌，她最害怕挨打！”
我怔了一瞬，“我们结婚这么多年，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？我……”
白翩翩哭声更大，还捂着心口大口喘气。
见状，顾时昀怒不可遏，抬手甩了我一耳光。
“你真是恶毒！翩翩有心脏病，最不能受惊吓受气，你是想害死她是吧！”
我被这一巴掌甩到柜子上，上面的高跟鞋都掉下来，砸破了我的额头。
“你流血了！”在芊芊的惊叫中，透过被血模糊的视线，我看见顾时昀抱着白翩翩，温声细语地安慰她，抱起她去医院。
他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。
十几年前我们刚开始创业的时候，我被投资商扇了一耳光。顾时昀冲上去把投资商打了，那桩合作当然也就黄了。
当时他哭着抱着我，说他以后一定出息，让别人再也不敢欺负我。
我们风风雨雨走到今天，没人敢再看轻我。
可现在欺负我的，竟然是你顾时昀啊。

3
到医院包扎了伤口的时候，我又和顾时昀撞上了，他正一脸紧张地反复和大夫确认，“翩翩她真的没事吧？”
看见我，他皱眉，“江离，翩翩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，你为什么一定要欺负她！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？我教训你是为你好！”
妇产科那边的走廊里走出个男人，是顾时昀的大学同学，他看见顾时昀，惊喜地将他带到一边说话。
“这么巧啊在这儿遇见你，我媳妇儿刚刚生产，母女平安，下个月我要摆满月酒，带上江离一起过来。”
顾时昀不屑的声音传来，“带她干什么？这些年都靠我养着做富太太，反而闲出毛病来了，性格越来越怪异，偶尔谈合作带上她，也只会替我挡酒，什么用都没有。我自己去就行了，带她去了也丢脸。”
顾时昀的同学尴尬又惊异地看着他，曾经我们多么恩爱大家有目共睹，此刻同学不敢相信这种贬低我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。
“到时候我带个小姑娘去，年轻，性格又好，是经济学专业的，提前给她拓宽点人脉。”
我低头，看着手上的婚戒，忽然觉得它没了意义。
晚上，因为头痛我早早睡了，但半夜被砸门声惊醒。
打开门，是喝的醉醺醺的顾时昀。他把一块草莓蛋糕扔在桌上，施恩一样开口，“你额头不是受伤了吗？以前你说吃甜的能让心情变好，伤口也会没那么痛，吃吧！”
他拆开包装盒，我才看见里面是吃剩了的半截蛋糕，旁边还插着一个巧克力立牌，上面写着，“祝我的翩翩小姑娘永远开心！”
“你不是最爱草莓了吗，怎么不吃啊！”
我最讨厌草莓。二十七岁那年，顾时昀被竞争公司找人打进了医院，那时候我正在吃草莓，听到这个消息，我一惊之下差点被噎死。
从此我对草莓就有了心理阴影。
顾时昀的电话响了起来。从前，他的电话铃声都是出厂默认的，但现在，他的来电铃声是白翩翩的声音。
“时昀哥哥，来电话啦！时昀哥哥，来电话啦！”
顾时昀秒接，“喂，翩翩？怎么啦？”
电话那边隐隐听到点哭声。
很快，他挂断电话，人也清醒了起来。
“阿离，你去做几个菜，我晚上带翩翩去放松，她心情不好，光喝酒了，现在饿的胃痛。”
我没多说，转身进厨房里做了炸酱面。
当年，我第一次为顾时昀下厨，做的就是炸酱面，离婚前最后再为他做一次，这段感情，也算有始有终了。
我过于安静的态度让顾时昀感到不安，他追进厨房，“这些年一直忙，蜜月也没好好度，过几天我带你去补上。”
我对他笑了笑，“不用了，我知道你工作忙。”
顾时昀愣住，像是有点搞不清我在想什么。
但面一出锅，他也无心想这些了，马上端着面去敲响了隔壁的门。
“翩翩，乖哦，出来吃一点再睡，这个炸酱面很好吃的。”
我关上门，开始收拾行李。
临出门前，平板叮的一声。
是我的律师，他已经掌握了顾时昀出轨白翩翩的证据。
他给我发来了大量图片，他们在烟花下相拥，雪地里牵手，玫瑰花海亲吻，以及在夏威夷、在巴黎、在土耳其……等等各种酒店的床照。
顾时昀一直说忙，没空和我补上当年的蜜月，但有空带别的女人到全世界各地去上床。
这一刻，我终于释然了，也明白了曾经炽热真诚的爱人已经变了样。
离开前，我把平板和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，连同手上的婚戒。

我被喝醉的合作商按住扇巴掌时，丈夫正和我们的女邻居深情对唱情歌。
看我被灌酒灌到吐，丈夫起身去拿了温水，然后给了白翩翩，“小丫头不能贪嘴喝酒哦，否则就会吐成她那样，很难看的。”
几个合作商喝过瘾了，也打高兴了，当场敲定了合同。
送走他们后，顾时昀亲手给白翩翩戴上一条钻石项链，“小丫头是我的福星，今天你要是不来，我肯定拿不下这桩生意。”
他随手抛给我一对耳环，“昨天我不是错过了结婚纪念日嘛，补给你的礼物。”
我没有耳洞，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三天前，不是昨天。
这一刻，我终于对这场婚姻感到疲惫和厌烦。
1
“阿离姐，顾总给我买了一整套首饰，只有这对耳环我不喜欢，你拿去戴吧。”白翩翩指着我手里的耳环，刚说完，她捂住嘴眨巴着眼，“顾总，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呀？”
“你这小迷糊，像只小猫似的。”顾时昀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。“你想说什么就说，江离她像个敏感肌似的，别人说什么都会多想，不用管她。”
我和顾时昀因为白翩翩吵过很多次架，每次他理亏的时候就会用“是你太敏感，想太多，和你交流真的很累。”这样的话来终结话题。
从前我每次都会反思自己，然后主动道歉认错。但这一次，我累了。
“嗯，年轻姑娘戴珠宝是好看，可以多给她买几套。”
顾时昀讶异一瞬，又笑道，“你今天吃药了？竟然不疑神疑鬼了？这样挺好，继续保持。”
从KTV出来，顾时昀要带白翩翩去江边散步，打发我先回家，理由是我喝多了。
顾时昀曾经差点在江里淹死，之后就很抵触去江边。刚结婚那会儿我喜欢浪漫，总想约他去江边看雪景，但结婚十年，他从没答应过，现在却为另一个女人破了例。
临走前，顾时昀叮嘱我，“翩翩今天有点受凉了，你回去煮好红糖姜茶。”
我回到家，叫秘书把公司这些年的账本发过来。
我和顾时昀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，共同创业。他大男子主义，创业成功后，我基本就退居二线，全心照顾他辅佐他，他遇到搞不定的事情才会叫我处理。
现在既然准备和顾时昀离婚，要先把这些婚内财产分割。
深夜，我刚刚吃了胃药准备睡下，手机亲密付忽然发来消息，显示顾时昀买了安全套和情趣内衣。
天快亮时，顾时昀回来了，身上带着陌生的香味。
发现我在卧室里睡着，他有些不适应。
过去，无论多晚我都会等他回来，就算等睡着了，也是在客厅沙发上。厨房里必定有暖胃汤，他枕边也一定放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，带着他喜欢的栀子香。
但今天什么都没有。
他喊醒我，“怎么没等我就睡了？”
“太困了。”我翻了个身继续睡，无意中触发了手机的面部解锁，顾时昀看见了那条亲密付的消息。
他略有不自然地解释，“那是帮朋友买的，他忘记带钱了。”
我平淡地应了一声，“嗯，不用解释。”
顾时昀皱眉，对我的反应很不满，“你是不是更年期，不是疑神疑鬼就是阴阳怪气！还有，你要公司的账本做什么？”
我正想和他提财产分割的事，门铃忽然响了起来。
打开门，白翩翩羞答答地看着顾时昀，“顾总，你的领带落我这儿了。还说我是小迷糊，我看你也是小迷糊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