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皱着眉走了进来，盯着我的肚子半晌不说话。

「知砚，你怎么来了？」

「妈，我来接女朋友回家的。」

什么...眼前的女医生，是秦知砚的妈妈？！

「什么时候谈了女朋友啊，在哪呢？」

他没接那句话，只是将目光对准我：「温念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要了？」

我一时间慌了神，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
秦知砚的妈妈立马心领神会站了起来：

「知砚，这么大的事情，你怎么不早点说？」

「小姑娘你别怕，我儿子犯了错，你就算报警也没关系，我一定不会纵容他伤害你！」

她又对着秦知砚吼道：「你小子到底犯了什么错，逼得人家姑娘来打胎，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，今天都给我交代清楚！」

刚刚还一脸温柔和善的医生，突然对着秦知砚就是一顿骂。

我脑子更懵了。

秦知砚委屈地看向我。

我鼓起勇气开口，「阿姨，不是...不是他的错...」

「你别护着这臭小子，他做错事了就该骂！」

秦知砚无奈地朝我笑了笑，「温念，你再不替我解释，我妈就真要把我送进牢里了。」

这句话吓得我急忙站到了秦知砚身前，「是我，是我的错，阿姨，您别怪他。」

后来的事，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。

秦知砚将我带到一个空旷的走廊，神色认真对我说道：「温念，我尊重你的意愿，但也想要一个机会。」

我低着头不敢看他。

「我知道你那晚是故意的，你在报复程湛，但我不是。」

我有些茫然，一时出了神。

程湛的电话不合时宜的打过来了。

我按接听的时候，不小心开了扩音。

「温念，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？你人呢？」

我像个旁观者一样，平静回答他，「你不是跟林嘉柔结婚吗？找我做什么？」

婚纱，戒指，还有婚房，都是林嘉柔试过的。

我早就没把那当成我的婚礼。

程湛自从知道我怀孕后，便认为我没了退路。

一个无父无母，又孤苦无依的人。

除了依附他，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
所以程湛就算光明正大跟林嘉柔偷情，他也笃定我不敢生气。

当初满眼是我的少年，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？

还是这本就是一场笑话。

只有我当了真。

程湛语气有些不耐烦，「温念，我都答应跟你结婚了，你还要闹什么？」

他没提跟林嘉柔的彻夜缠绵，只是命令道：

「我告诉你，我不会来哄你的，你今天自己不滚回来，我看你和孩子怎么办！」

还没等我开口，秦知砚把电话抢过说道：「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，我会照顾好我老婆孩子的。」

程湛在电话另一头，听到别的男人声音后。

他直接炸了，「温念！你他妈跟谁在一起？」




那天外面下了大雨，程湛让我给他送伞。

送到了之后，他又说不要了。

后来我才知道，他们在只是在玩游戏。

看我是不是因为程湛一句话，就会义无反顾冒着台风大雨赶来。

我站在酒吧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哄笑声。

也听到了程湛的不屑一顾：

「我说过温念很傻的，什么都信。」

「就算我让她淋着雨跑过来，她都不敢慢一秒。」

原来在他眼里，我又傻又乖。

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，一点脾气都没有。

甚至他在外面跟不同的女人纠缠，我都不敢去拆穿他。

我太害怕失去的感觉，害怕程湛会不要我。

雨水打湿我的身体，让我止不住的颤抖。

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坠。

眼泪也随着雨滴不断滑落，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
「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？」

我抬眸撞向一道温柔的目光。

从此，我便再也忘不了那个夜晚。

程湛离开后，我深吸了一口气。

默默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，但不知道自己该去哪。

但我明白，永远都不会回到原点了。

手机弹出新的消息，是以前高中同学的发来的。

「温念，我们好久没见了，明天聚一聚吧。」

第二天我赴约参加聚会。

等我赶到包厢的时候，发现并不是一个人。

她自然地将我拉到中间，「温念，你怎么才来？」

「我们听说你要结婚了，都赶着来给你送祝福呀。」

「对了，程湛怎么没来？」

我随意应道:「在忙。」

其他的几个女生低声笑了起来，还给我递来照片：

「在酒店忙？那照片里的这个女生也在陪他一起忙吗？」

林嘉柔和程湛的亲密合照映入眼帘。

她们想看我的情绪是怎么失控的。

就和从前欺负我的时候一样。

我只是淡然笑了笑，「他们结婚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」

带我来的那个女生，疑惑道：「你不是要跟程湛...」

「谁跟你说我要跟程湛结婚的？」

明明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。

她也说过不会外传。

但她却以我好朋友的名义向我获取信息，想看我怎么下不了台阶。

说的好像，我真的会嫁给程湛一样。

「温念，你别走呀，我看到你都去试婚纱了，你要嫁给谁呀？」

「你放心，你告诉我，我真的不会告诉她们了...」

我冷冷甩开她的手，面无表情离开了包厢。

门关上的那一瞬间，哄笑的声音又响起来。

「程湛怎么会娶她呢，是她贴着人家不放吧？」

「你这消息太假了，我就知道程湛不可能真的喜欢她。」

「她还真以为在人家那里住了几年，就能当程太太了？」

我笑了笑，不以为意往前走。

男人冷冽的声线落在我耳畔，「温念，你让我好找。」

我后背一凉，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。

秦知砚垂眸看我，「所以，你到底要跟谁结婚？」

我被秦知砚带回家了。

他让我给他一个交代，我指尖捏到发白，磕磕绊绊说道：「秦先生，你，你说什么呀，我都忘了...」

「哦，忘了？」秦知砚慢条斯理看向我，「那天大雨，也是这个房间，这张床，你都忘了？」




我尴尬笑了笑，想应付过去：「我最近记性不太好。」

「那我帮你回忆一下。」

他将我抱到床上，俯身吻了下来。

我心跳的厉害，快要被这场吻淹没了神智。

秦知砚的吻热烈肆意，几乎亲的我喘不过气，最后还报复性的顶了我一下，挑眉笑道：「那天，你也是这么亲我的。」

我脸瞬间就红了大半。

那天的情形在瞬间便涌上我的脑海。

「秦知砚，你那么讨厌程湛为什么还要帮我？」

外面狂风暴雨，摇撼着路边的树木。

如果没有秦知砚，我肯定躲在某个角落瑟瑟发抖，连车都打不到。

他替我擦干头发，轻笑道，「对啊，他是挺讨人厌的，所以我刚好绑了他喜欢的人可以威胁他。」

秦知砚盯着我，笑得意味深长。

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。

「怎么，真被我吓到了？」
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在那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。

比如，程湛根本就没那么喜欢我。

我一点也不重要。

他可以肆无忌惮和别的女人暧昧，我也永远不会只当一个乖乖女。

「好了，我不吓你了，你早点休息...」

他话还没说完，就直接被我扑倒了。

「温念，你...」

我主动吻了他，他有些错愕。

半晌之后，他扣着我的腰将我压在身下，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
是的，第二天我就怂了。

在他还没有醒来的时候，就选择了跑路。

秦知砚应该挺生气的。

我拉黑了他的电话，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。

就当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可显然他对这种事记得很清楚。

一点细节都不愿放过。

「温念，你睡完我就跑，还要嫁给别人？」

我避开他的目光，有些心虚，「其实那晚，我...」

「你不要跟我说你喝多了。」

我立马接话道：「对，我就是喝多了，才不清醒的！」

「你那晚就喝了一杯白开水，你告诉我你怎么醉的？」

我：「......」

被他炽热的目光一盯，我呼吸都乱的没有节奏。

这时候，我手机突然响了。

我推了推他，接通了程湛给我打来的电话。

但是对面响起的却不是程湛的声音。

两人交错的呼吸在电话里响起：

「阿湛，我在打电话呢...你不要这样...」

「太晚了，你别折腾我了，明天你还要结婚呢。」

程湛的声音传了出来：「走个形式而已，结婚哪有你重要。」

我知道，这是林嘉柔故意让我听到的。

随后，电话挂断。

房间陷入长长的沉默。

「这就是你明天要结婚的对象？」

我神色平静，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。

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。

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嫁他，程湛也笃定我不敢生气。

就算他再怎么背叛我，我也会装聋作哑当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，不过问他的私事。

包括秦知砚也是这么认为的。

我无所谓啊。

反正明天的新娘又不是我。

趁着秦知砚在阳台打电话的间隙，我再一次偷溜了。

因为我害怕他知道。

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他的。

这只是一时冲动而已，我不敢留下这个孩子。

第二天，我没有去婚礼现场。

而是做了理智的准备，直接去了医院。

「你确定要打掉这个孩子吗？」

「孩子爸爸怎么没有一起来，这种事情应该两个人商量一下。」

医生劝了我三遍。

我随便编了个理由，「不用问了，就是孩子他爸不想要，所以才来打掉的。」

「温念，你说什么？」

秦知砚突然出现在门口，吓了我一大跳。




程湛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。

他答应和我结婚的前一晚，还在跟他的白月光翻云覆雨。

有人调侃他：「湛哥，你都要结婚了，这样不怕温念生气啊？」

他嗤笑道：「她无依无靠，又怀孕了，就算生气又能怎么样？」

大家都觉得，我怀了孕，如果程湛不要我了，我就得流落街头。

因此所有人都笃定我离不开他。

可在婚礼那天，我却消失的一干二净。

程湛打电话吼我：「你都怀孕了，还跟我耍小性子呢，再不滚回来，我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！」

吓死我了。

说得好像孩子是他的一样。

...

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两天的时候。

我给程湛打了个电话。

他语气有些不耐烦，「又怎么了？」

「我不是说婚礼你自己看着办吗？」

而我只是平静地问他，「你在哪？」

「在忙，公司。」他漫不经心敷衍道。

随后，挂断了我的电话。

下一秒，车厢里亲密的两个身影又交叠起来。

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我。

如果我没认错。

那个吻的情不自禁的男人，应该就是我即将要结婚的丈夫。

可惜他太忙了，如果他能听完我要说的话。

就不用跟他的心上人在车里偷情了。

那地方多不好施展。

还不如带回家呢。

或许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。

程湛第二天就带林嘉柔去了我们的婚房。

床上凌乱的痕迹，和刚开的一盒安全套。

都在明晃晃告诉我，刚才的战况多么激烈。

「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？」程湛皱着眉穿上衣服，「嘉柔是我找过来给你当伴娘的。」

我假装没看到他脖子上暧昧的痕迹，也没看到床底下被扯烂的情趣内衣，只是将目光投向林嘉柔的手指：「看来这枚婚戒刚好是你的尺寸。」

我就说怎么戴也戴不进去，原来根本就不是买给我的。

程湛立马挡在林嘉柔面前，「嘉柔只是替你试一下戒指而已。」

婚纱，戒指，都是林嘉柔试过的。

程湛把能给她的，全给了她。

我所拥有的，都是她指缝中漏出来东西。

包括，程湛的爱。

「对不起啊温念妹妹，我只是觉得太漂亮了，想试一下，你别生气。」

林嘉柔立马摘下戒指递给我。

我神色始终淡淡的，也没接过。

「你喜欢就送你了。」

程湛脸色很不好看，「温念，你又闹什么？」

他觉得我是在吃林嘉柔的醋，所以赌气说这样的话。

可这一次，我只是单纯不想要了而已。

「程湛，我想跟你谈谈，关于婚礼...」

他冷漠地打断我要说的话，「婚礼的事就这样吧，公司还有事要忙，我先走了。」

林嘉柔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，眼神略带挑衅的扫了我一眼。

仿佛在宣告她的胜利，她才是程湛心上的人。

我没有回应那个眼神。

因为我想说的是：

「婚礼取消吧。」

当初程家的人知道我怀孕后的第一时间。

他们就准备了这场婚礼。

但是程湛没想过跟我结婚。

从我很小来到程家起，他对我始终不冷不热。

只是十八岁那年他一句：「好学生，你会接吻吗？」

便让我从此深陷他的温柔漩涡。

后来我才知道，那只是跟他朋友的一个赌。

「湛哥这么厉害，我就不信什么女的你都能拿下。」

「你敢不敢把你家那位干妹妹撩到手？」

事后他说那只是朋友开的玩笑。

只要他哄哄我，我就依然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。

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。

「我跟她们都是假的，念念，我对你才是真的。」

「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？」

「念念，你从前很听话的，为什么最近越来越不可理喻了？」

因为我越来越分不清，他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。